金融提振消费，避免“以量补价”旧模式

刚刚结束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坚持扩大内需，形成强大国内市场”确立为明年的首要任务。

12月12日，商务部、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监管总局发布《关于加强商务和金融协同 更大力度提振消费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通知》要求，强化商务和金融系统协作，引导金融机构聚焦消费重点领域加大支持力度，助力提振和扩大消费。

消费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强引擎，是畅通国内大循环的关键支撑。根据媒体报道，多家银行已就金融“促消费”作出积极回应，截至目前，某家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个人消费信贷投放规模已超 8000亿元。

对于金融机构而言，金融“促消费”既要贴近消费者真实需求，又要守住坏账风险的底线，是个不小的考验。

在房地产贷款受限、对公业务承压的背景下，消费金融天然具备分散风险、平滑周期的功能，其扩张既能直接提升居民当期购买力，也能通过产业链传导带动零售、汽车、家电、文旅等行业的回暖。然而，历史上多次消费信贷高速扩张也提醒我们，规模并不等于质量，如果投放失焦、风控松弛，很容易让信贷资金在追逐规模中偏离真实消费，甚至催生过度负债与资产泡沫。《中国消费金融行业发展报告（2024）》显示，银行系消费贷不良率相对更低，约1.6%—2.2%；持牌消费金融公司因客群更下沉，不良率多在2.5%—4.0% 区间。

更深层的风险防控，还在于对消费者理性借贷的引导。金融促消费不能异化为诱导过度负债，金融机构需要与监管部门联手开展金融知识普及，让消费者在享受信贷便利的同时意识到量力而行的意义。毕竟，只有真实需求得到满足、偿债能力不被透支，消费信贷才能形成良性循环，而不是在短期刺激后留下坏账包袱。

从刺激真实需求、拉动内需来看，通过金融政策来扩大消费，其本质是让消费者在特定场景下用未来的收入满足当下的需求，这就要求信贷产品与场景、客群、偿还能力形成契合。目前，银行的金融服务主要围绕购车、家装、旅游、教育等短期消费场景来进行配置，需要进一步提高信贷与真实消费之间的匹配度。

从金融技术来看，当前还存在着一个突出现象，单一的产品和授信标准很难覆盖多样化的现实。因此，消费金融要成为内需的稳定器，必须在速度与稳健之间建立牢固的风控定力，并且针对消费真实需求与偿还能力，构建客群细分、场景嵌入和动态授信相结合的精细化服务体系。

2025年11月的经济数据呈现出“工业稳、投资与消费缓”的格局，也给当前提振消费提出新的命题。11月社零增速延续下行至1.3%，消费市场复苏节奏阶段性放缓。从商品细项来看，以旧换新支持品类增速进一步回落。其中，家电类由-14.6%回落至-19.4%，家具类由9.6%回落至-3.8%，汽车类由-6.6%回落至-8.3%，文化办公用品类由13.5%回落至11.7%，通讯器材类由23.2%回落至20.6%。五类加总后的同比增速由0.7%回落至-3.1%。此外，其他类增速由6.9%回落至2.3%。

国联民生证券的报告就指出，从消费端来看，消费增速放缓背后有着复杂的因素。除高基数效应外，前期“国补”政策的火热“双十一”促销前置，都在一定程度上透支了部分消费力，对短期消费增速形成压制。长远来看，消费复苏仍需依赖消费场景实质性拓展以及居民收入预期改善。

从消费结构来看，大多产品增速放缓，其中汽车、家电降幅进一步扩大，对限额以上社零拖累上升。短期稳消费的政策紧迫性已有所抬升，两新（推动新一轮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相关资金的接续以及针对服务消费的专项提振政策部署或已“箭在弦上”。

在当前全球需求疲软、外部环境不确定的背景下，内需的稳定与扩大尤为关键。只有在政策协同下坚持精准滴灌，在市场化定力中守住风险底线，信贷资源才能真正流向有需要且有能力的消费者，进而带动产业链复苏与就业岗位稳定。

因此，消费金融要真正成为内需稳定器，必须跳出短期刺激的思维，走向供给与需求双向升级的长效机制。一方面，金融机构应借助消费金融的力量，支持本土企业技术创新与品牌建设，推动优质供给创造新需求，形成需求牵引供给、供给创造需求的良性循环；另一方面，政策层面要保持连续性与稳定性，避免金融机构因短期考核压力而重回“以量补价”的旧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