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菲律宾驻华参赞：恢复对中国公民电子签证，望中国游客量翻倍

南方财经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郑青亭、实习生倪缤缤 北京报道

“我们希望在未来一到两年内，中国游客数量实现翻倍。”菲律宾国家旅游局北京办事处旅游参赞雷亚司（Ireneo H. Reyes）11月4日在北京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专访时为菲律宾旅游的中国市场复苏定下目标。这一期望紧密关联于日前正式落地的菲律宾电子签证系统，此举旨在简化签证流程、提升办理效率，为两国人员往来提供更大便利。

11月3日，菲律宾驻华大使馆与菲律宾国家旅游局在京共同举办菲律宾电子签证启动发布会。会上披露，根据新政策，以旅游或商务为目的、行程不超过14天且无需延期的中国公民，可通过在线平台申请电子签证，入境口岸限定为马尼拉尼诺·阿基诺国际机场及宿雾麦克坦国际机场。菲律宾外交部曾于2023年8月在中国试运行电子签证系统，不过同年11月底宣布暂停该系统“直至另行通知”。

谈及新推出的电子签证系统，雷亚司指出，此举首先是对申请流程的一次关键优化，解决了过去申请人必须提前预约使领馆、且预约名额有限的困境。他分析道，电子签证不仅实现了“全天候申请”的便利，更重要的意义在于极大提振旅游业界信心：游客便捷获签给了旅行社更大的信心去推广菲律宾产品，从而有望带动游客数量的增长。 

当前，中国市场依然拥有显著的复苏潜力。据菲律宾旅游部统计，疫情前的2019年，中国是菲律宾第二大客源国，全年赴菲游客达约170万人次。疫情后，2024年全年中国游客仅有31.38万人次，2025年前9个月仅录得约23万人次，较疫情前水平仍有巨大提升空间。

谈及中国市场的潜力，雷亚司认为，中国客源结构正经历深刻质变。他特别提到，疫情后自由行、小包团和定制游正快速崛起，尤其是年轻一代，他们不再满足于传统观光，而是渴望潜水、轻探险、本地美食等深度体验。这一趋势恰好与菲律宾优势旅游资源相匹配，为推广高品质、个性化的旅游产品提供了契机。

对于菲律宾经济而言，实现中国游客的强势回归至关重要。雷亚司透露，旅游业贡献了菲律宾GDP约12%，支撑着超过500万人的就业，是国民经济的核心支柱之一。因此，能否成功吸引中国游客回归，对菲律宾旅游业乃至经济发展至关重要。

《21世纪》：电子签证具体能为中国游客带来哪些便利？比如在时间和流程上能节省多少？

雷亚司：电子签证实际上是对菲律宾签证申请流程的一次革新。过去申请人必须提前预约使领馆，而预约名额有限，很多人要等待很长时间。

现在，最大的变化就是便利。办理电子签证非常方便，一天中的任何时间、每周的任何一天都可以申请，甚至包括周末。这种便利性会大大提升办理体验，也会鼓励中国游客——我们的中国朋友——无论是旅游还是商务，更便捷地来到菲律宾。

第二点是成本降低。如果亲自去使领馆办理，需要支付额外费用；很多申请人还需要从其他城市赶来，没有菲律宾使领馆的地方还要支付交通和住宿费用，非常不便、也更昂贵。电子签证将显著降低签证办理成本。

此外，这也将增强旅游及相关行业的信心，让他们更有把握为客户申请赴菲签证。举例来说，如果我是旅行社，推出赴菲旅游产品，只要客户下单，我就能确保帮助他们取得签证，让他们顺利参团。因此，无论对企业还是消费者而言，在时间、便利性以及花费方面，电子签证都会带来明显优势，惠及中国游客。

《21世纪》：菲律宾对中国游客市场的增长有怎样的预期？比如有没有一个具体的目标数字？

雷亚司：目前我们还没有一个特别明确的数字目标。但从现在起，我们希望在未来一到两年内，使中国游客数量实现翻倍。也就是说，未来几年我们期待大约50%的增长，逐步达到目前数据的两倍。

我认为这是可以实现的。除了电子签证带来的便利，它也会增强旅行社和消费者前往菲律宾的信心。与此同时，航空公司也有动力开设更多航线，因为他们能看到中国游客和商务人士将更积极往返菲律宾。所以，无论是航空公司、旅行社还是游客端，都会迎来新的商机。因此我们相信，来自中国的赴菲游客数量未来有望实现翻倍增长。

《21世纪》：与其他国家游客相比，中国游客在偏好和消费上有什么显著特点？

雷亚司：实际上，中国游客在菲律宾的消费意愿非常强烈。他们很喜欢购物，尤其是购买礼物带回家送给亲友。从我的经验看，中国游客也非常愿意尝试新事物：他们喜欢品尝当地美食，探索各种本地特色菜肴，在体验式消费方面尤其积极。尤其是年轻一代，比如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他们更愿意尝试各种活动、体验更多项目，因此消费也更高。

在菲律宾，他们可以潜水、做水疗，甚至体验轻型飞机——不需要专业训练就能驾驶的那种。这些项目吸引了许多高净值游客和年轻人，也带动了更高水平的消费。所以，中国游客喜欢丰富体验、愿意花费，这为菲律宾带来了实实在在的经济价值。

《21世纪》：近几年，中国赴菲游客在目的地选择和旅行方式上，出现了哪些新趋势？

雷亚司：实际上，我认为最显著的变化是，疫情之后，中国游客更倾向于自由行，而不是加入大型团队。虽然仍有大团存在，但尤其是年轻一代，更喜欢自己规划行程，甚至是小家庭也希望定制专属旅游产品。这些趋势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在菲律宾，一些中国游客不再随团出行，而是自行定制旅游套餐，预订豪华酒店、安排专属活动，这正是我们希望满足的需求。

菲律宾正在推出针对自由行、家庭游客的旅游产品，尤其是冒险类产品，以及沙滩与海洋体验。游客可以更多地亲近自然，而非停留在大城市。我们希望将菲律宾推广为自然生态旅游和私密度高的目的地：宁静、舒适，适合与家人或朋友小团体一起享受生活。这正是我们希望向中国游客展示的菲律宾魅力。

《21世纪》：除了电子签证，菲律宾还将采取哪些具体措施来吸引中国游客？

雷亚司：除了电子签证，我们希望增强游客信心，展示菲律宾丰富多样的旅游产品。首先，我们希望向游客展示，菲律宾有各种符合他们需求的产品。正如我之前提到的，我们以自然资源为基础，有优质沙滩、海洋及水上活动，这是我们想要突出展示的。我们希望将菲律宾打造为多元体验的旅游目的地，吸引中国游客。

第二，我们希望让游客感到安全可靠。让他们在前往菲律宾旅行时能够放心，无论行程中遇到任何问题，都有人提供协助。目前，我们已经建立了面向中国游客的服务渠道：有会讲普通话的客服专员可随时接待咨询；遇到问题可通过电话或APP系统获得7天24小时全天候协助。通过这些措施，我们希望建立中国游客的信心，向他们展示菲律宾是世界上最好的岛屿旅游目的地之一，同时保障游客在菲律宾的安全。

第三，我们希望拓展航线与航班。因为菲律宾是一个岛国，游客必须从中国飞抵菲律宾才能到达。我们计划增加航班数量，并覆盖更多中国城市，让游客有更多直飞菲律宾的选择。

《21世纪》：旅游业对菲律宾经济的贡献具体有多大？

雷亚司：目前，旅游业对菲律宾GDP的贡献约为12%，可见其对经济的重要性非常高。在就业方面，旅游业雇用了超过 500 万菲律宾人。按贡献排名，旅游业在菲律宾经济中位列第三。

旅游业对于推动菲律宾经济发展至关重要。尤其是2019年，中国游客数量大幅增加，位居国际游客第二，给菲律宾经济带来了显著贡献。他们集中前往的目的地，如宿务、薄荷岛、巴拉望，带动了酒店入住率，提供了大量就业机会给当地导游和居民。因此，从经济角度来看，中国游客对当地社区和整体经济都有重要作用。现在，旅游业已被公认为菲律宾经济的支柱产业之一。

《21世纪》：人文交流对于推动中菲关系发展有何意义？

雷亚司：人文交流是推动中菲关系发展的最重要方面之一。实际上，中国与菲律宾有非常悠久的交往历史。正如我之前提到的，甚至在西班牙人到达菲律宾之前，中国人就已经与菲律宾有贸易往来了。

我们通过瓷器、印章等开展交流，早已成为贸易伙伴。很多人可能认为最早到达菲律宾的是西班牙人，但实际上，中国人在菲律宾的贸易和交流历史更早。还有一个故事：如果你去山东省德州，会看到一座坟墓，里面安葬着一位菲律宾苏禄苏丹。他曾率团远赴北京，向明朝皇帝朝贡，返程途中在德州去世。皇帝为表彰他的功绩而为他建墓。这说明两国关系由来已久，并非出于政治目的，而是通过人文交流、贸易往来建立起来的。

这种人文交流非常重要，它有助于提升菲律宾在中国的形象。当我们向中国游客展示善意时，也会改善中国对菲律宾的印象。同时，现在已有很多菲律宾人前往中国旅游，签证申请也因中国使馆便利化而更加容易。例如，上周末我们去环球影城，就遇到了许多来自菲律宾的游客。因此，中菲之间的人文交流非常关键，它能够建立友谊、增进信任，这是人文交流最重要的价值所在。

《21世纪》：对于预算有限的大学生背包客，你会推荐他们如何开启第一次菲律宾之旅？

雷亚司：如果是第一次来菲律宾，我建议先去一些靠近马尼拉的目的地。由于马尼拉有很多直飞航班，抵达后可以乘坐巴士或渡轮前往附近的岛屿。在这些岛屿上，你可以潜水、浮潜，品尝当地美食，并与菲律宾居民一起住民宿，体验当地文化。这样既能节省开支，也能更深入地体验当地文化和生活。

另一个选择是巴坦加斯等附近的岛屿，同样可以享受沙滩和水上活动。关键是融入当地生活：乘坐当地交通工具、品尝街头美食，不必去五星级餐厅，而是跟随当地人的方式体验当地文化。对我来说，最好的方式就是享受当地人的生活方式。学生游客如果按照当地人的方式旅行，就能以较低的费用享受丰富的冒险体验。